病毒溯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因为新冠病毒是一个新型冠状病毒,所以它的来源、它如何传播到人类社会中来,变得非常的重要。
SARS相关冠状病毒的核酸检测方法,很快在样本中检测出冠状病毒阳性。但要进一步确定是哪一种冠状病毒要做高通量测序,通过进一步测序,我们发现这是一个新型的SARS相关冠状病毒,也就是现在命名的新冠病毒。
新冠病毒并不是新出现的病毒,是它原来就在那里,我们新发现的。
从2019年12月30日接到第一份样本,到首次检测到新型冠状病毒,再到确定病原体并完成动物实验,我们只用了40天,而在2003年SARS完成病原体检测的时间是5个月。
这样的快速反应得益于我们前期在蝙蝠SARS病毒研究中15年的积累。而且我们实验室在分离病毒后,为后续药物筛选、疫苗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基础以及技术平台。
溯源很重要,但可能永远找不到
新京报:新冠病毒溯源有什么新进展吗?
石正丽:病毒溯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因为新冠病毒是一个新型冠状病毒,所以它的来源、它如何传播到人类社会中来,变得非常的重要。但要想弄清楚病毒溯源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依赖于流行病学以及分子进化的研究。
在获得新冠病毒基因组序列后,我们比较了公开的数据以及我们尚未发表的一些数据,后来在我们的数据库中发现一条序列——这条序列是我们2013年云南的一个矿洞里发现的,它的基因组序列和新冠病毒的基因组序列相似度高达96%,所以我们推测新冠病毒有可能最初的进化来源是蝙蝠。
尽管后续其他研究团队在穿山甲等体内也检测到了与新冠病毒有亲缘关系的SARS相关冠状病毒,但这些基因组的序列都显示他们的进化关系与新冠病毒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我们知道溯源很重要,但有可能永远找不到。当年SARS暴发时,科学家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市场上交易的果子狸是病毒的直接来源,但我们花了8年时间才在云南的一个矿洞里找到SARS最原始的来源。需要持续不断地寻找,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目前尚未找到病毒的中间宿主
新京报:对中间宿主的研究有什么新发现?
石正丽:我们没有找到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新冠病毒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病毒,也就是它从野生动物传到人类社会的过程是悄无声息的,这个过程我们完全没有检测到。它有可能是一个偶然的事件,这个偶然事件有可能很快就消失了。
我们知道,在自然界有很多病毒长期存在,甚至它的存在时间要远于人类。我们现在发现的病毒只是冰山一角,可能占比百分之零点几,不到1%。不过,并非所有病毒都能达到人类。我们要监测病毒是否可能在一个传播到人间的过程中,这个传播过程是可以捕捉到的,捕捉的方法就是持续地坚持。
此外,自然界的病毒传到人类社会大部分都是通过动物,科学家已经掌握有哪些动物存在传播风险,可以重点防范,比如蝙蝠、老鼠,这类动物群体较大、种类较多,可能携带的病毒也很多,所以应该重点对其携带的病毒进行早期研究。
自然疫源性疾病的长期监测非常重要,应该做到早检测、早预警、早干预,把传染病遏制在萌芽阶段。这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是我们愿不愿长期持久做的问题。
重点研究病毒传染性为何这么强
新京报:如何看待来自社会的质疑声音?
石正丽:科学家做的很多事不被公众理解,大家看起来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实际上人类的知识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没有前人的知识积累,我们现在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是因为很多人这么多年一代一代积累,扩展人类对自然界的认知边界。
新京报:接下来的研究重点是什么?
石正丽:新冠病毒传染力很强,对老年人、有基础代谢疾病的人传染力更强,而且有无症状、轻症、重症之分,特别是无症状,难以察觉,这也是它狡猾的地方。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要了解病毒为什么传染性这么强,尤其是为什么对有基础代谢疾病的人和老年人传染性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