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了吗?
其实,疫情和内容供应都只是短期因素。相比之下,更令从业者们担忧的,还是新一代观众观影习惯彻底发生了改变。
根据中国文化产业协会数据,2017-2019年期间,我国观影观众的年龄在逐渐增长,30-34岁观众成为新观影主力人群,2019年,我国平均观影年龄首次达到了29岁。
在此基础上,有媒体提出了“00后不再看电影了”的论点。其将电影拆分为获取内容+社交两大需求。而对于两者,电影院都面临着时代更迭带来的新对手:获取内容方面,有电视、流媒体等多种渠道;而在社交方面,剧本杀、密室等业态的出现,也让影院不再具备独家优势。
因此,不少悲观的业内人士做出了判断:如果说去年的疫情对于影视行业来说是一场突发性休克,如今则更像是一次“慢性死亡”。
无论这一判断是否准确,在没有大片加持的日子里,单个影院人流量的下降的确是肉眼可见的变化。这一趋势在非一线城市表现得更加明显。
湖南长沙一名影院经理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他刚入行是在2014年,彼时各地都在兴建新商业复合体,而影院和电玩城是商场内几乎唯二的娱乐形式。再加上当时电影票务平台蓬勃发展,动辄进行大力度票补,一张电影票价常常低至四五元钱,使得影院人流量颇为可观。人流量也带动了映前广告的招商,广告范围从快消到电子设备再到汽车,观众入场后往往要被迫看上至少10-15分钟。但现在,映前广告寥寥无几,除了即将上映的电影预告片花絮之外,就是消防知识普及。
如今,他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对影院日常的防疫消杀工作进行管理,并给为数不多的观众们扫码健康宝、测体温。在他看来,电影行业正在逐步同外界附加其上的光环剥离,平均收入会回归到“比当地人均GDP还低一些”的水平。
但也有人仍保持乐观。北京中环春天影管公司董事长王征认为,目前行业面临的困难,是“短暂的常态”。这两个词看似矛盾,却能精准地反映行业面临的困境的性质。
“所谓流媒体,包括一些小屏幕,永远没有办法代替影院。电影院提供的仪式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在王征看来,观众其实并没有被流媒体带走,而是现在的优秀影片太少了。这一点是“短暂”的体现。
尽管其他渠道无法完全取代影院,但也必然会形成分流。目前的宏观数据显示,票价没降,票房总量下降了,只能说明观影人次的确在下滑。这一点即是体现了“常态”。
影院的收入分为两个结构:票房收入和非票收入(爆米花、按摩椅、广告等)两个部分。有行业分析人士指出,大多数影院的困窘,主要在于非票收入方面也完全依赖观影人次。而当观影人次下降,卖品上不去,广告招商也减少,两部分收入就一起崩塌。
王征认为,破局的关键,在于降低非票收入对观影人次的依赖,因此从2015年开始,中环影城就在不断做尝试,在影院内搭配新的业态。最终确立的是两个大方向:咖啡餐吧和健身房。
“搭配的业态一定要本身就是成立的,可以自己造血。和电影院融入到一起不会增加新的租金成本,能在同样空间里提供给年轻人一些新的体验和感受,对人群的流量价值进行二次、三次开发。”王征说。
“至于那些所谓大数据,它只能代表过去某一瞬间存在的东西,不一定能代表一种趋势。”王征认为,考虑到国家文化复兴的整体战略,从更长时间维度来看,电影市场还是会不断向好。但行业关键是要熬过现阶段三五年,在现有的条件和格局下,尽可能寻找一些方法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