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竞争:
更关注自己也向同行学习
何振红:你怎么看投资领域出现的竞争?
沈南鹏:投资领域的竞争其实是一直都在的,这个行业里是团队与团队之间的竞争,并不是靠哪个IP或技术能保护的。在投资领域还会有不同的风格,基金的风格决定了不同的战略和结果。
比如红杉,我们关注中国,同时有全球视野。我们可能跟愿景基金有不少重叠的投资。我们都相信信息革命还在半路上,未来的几十年,这场革命还会带来更大的商业机会。但我们战略上不同,我们更强调跟创业者更早去建立一种长期合作的关系。
另外,我们的机制是本地化的决策和管理。我们相信每个地方都应该是一个最优秀的团队,有自己的决策机制,能够根据本地的实际情况来实施相应的投资战略。比如红杉中国在消费行业、医疗行业里面有大量的投资,这个跟红杉美国的重点是不一样的,因为中美两国的行业发展情况是不一样的。
何振红:在竞争中间你会比较警觉哪些事情?是行业里新冒出来的公司,还是人或者别的什么?
沈南鹏:我感觉两个方面比较重要。首先关注别的基金一些好的做法,有哪些是我们应该学习借鉴的。比如种子期的投资基金,需要怎样一个组织架构快速做出投资反应。
其次,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团队怎么样能够共同学习、成长,我们内部对新行业、新趋势的认知能不能很快形成。这个是更重要的,一个优秀组织是靠集体力量来做出正确的决策。
沈南鹏在2018年未来科学大奖颁奖典礼上为获奖科学家颁发获奖证书及奖杯。
何振红:我们注意到一些大公司比如说腾讯、阿里,它们也都有自己的战投团队。它们和你们这种专业的投资机构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未来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势?
沈南鹏:这也是中国一个特殊的情况,海外巨头也有做,但不像中国这么全面。可以说是巨头战略的一部分。它们打造生态体系,我认为是正确的选择。站在一个市场里面活跃基金的角度来看,肯定是有竞争,因为有的时候非上市公司只能融这么多钱、只能释放这么多股份。但我更多看到的还是合作,因为对产业投资人来说,财务回报只是他的其中一个诉求,他有更多的战略诉求。这种产业合作对我们也是好事。我们希望被投企业能够有独立发展的机会和可能性,也希望它能够跟相应的行业里最合适的战略投资人走在一起。
何振红:红杉的投资模式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
沈南鹏:15年前红杉中国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有两三位合伙人,团队成员也只有十几个。那个时候强调两点:第一个是专业化;第二个是给创业者赋能。当时主要聚焦在风险投资领域。
15年间,我们演变了很多。首先从投资阶段来讲,是一个全站式的投资。我们有种子基金,有风投基金,有成长期投资,有并购投资,一直到一级半、二级市场。全站式打法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协同效应。
你在分析一家成长期的公司、一家已经在行业里面领先的公司时,容易看到它静态的成功。但如果你对前沿科技有更多的了解,通过种子期的工作,你会发现那个行业有一些新的技术正在酝酿,它可以帮助我们对成熟企业的前景有更好的判断。全站式的投资,就是有不同的产品聚焦同时又能够协同好,这样投资机构就会非常强大。
我们从十年前开始走全站式投资这条路,到今天产品线已经比较丰富了。每一个投资都有相应的产品经理,去揣摩产品怎么才能有竞争力,符合用户需求。比如早期投资的产品经理得想怎么能够给那些年轻的创业者赋能,帮助他们快速启动。
最早的时候,我们十几个成员,一半以上是投资团队。现在我们有将近两百个员工,大部分属于职能部门,就是给被投企业提供赋能的团队,从人力资源、IT到媒体公关等等。你如果没有这样一些职能部门,所谓的赋能就流于空谈。你只有真正地投入,才能给被投企业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
拿什么来比喻我们整个团队的协同模式呢?我感觉就像是一个交响乐团,需要各个乐器演奏者的完美配合。能够让团队协同起来真正成为One Team,这是致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