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拷问”
身为腾讯总办成员,刘胜义全程参与了此次“科技向善”的愿景制订。
2006年,刘胜义加入腾讯,在长达13年的任职期间,他为腾讯谈下第一单奢侈品广告,从零到一搭建起腾讯广告、视频等业务。如今,刘胜义又更多参与到有关腾讯未来的顶层设计中。
在迪拜AI大会期间,谈及“科技向善”的愿景诞生过程,刘胜义向36氪说起了一次巧合。
3月初,在法国巴黎,刘胜义出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首次举办的“推动人性化人工智能”全球会议。会上,刘胜义谈到:“AI有机会打造一个全新的数字文明,技术向善将会成为新的秩序。”
几乎同时,国内正值两会期间,马化腾在今年提交的两会建议中,同样谈到了“科技向善”。在这份名为《关于加强科技伦理建设,践行科技向善理念的建议》的建议案中,马化腾提出,应加强科技伦理的制度化建设,在国家层面制定伦理准则,引导和规范新技术应用。
“我和Pony之前没有沟通过,完全是不谋而合。”刘胜义说。这种巧合让他感到兴奋,他立刻让同事整合资料,同时对内梳理公司的产品、运营现状,判断“科技向善”是否真正具备成为腾讯使命的潜力。
腾讯总办也在为此进行着讨论,并在4月份的一次总办会议中邀请了一位北大知名教授参加。这位教授在会议中提出一个问题:腾讯的灵魂是什么?
马化腾说:“腾讯的愿景是做一家最值得尊敬的互联网公司。”刘炽平回答:“腾讯的使命是利用科技的力量让人类的生活质量变得更好。”席间,有人提出:腾讯是否到了一个要把科技向善植入自身使命的阶段?
“这个议题,总办讨论了四个小时。”刘胜义回忆。当中的担心不无道理——人工智能等技术尚处于发展早期,业内对技术背后的规则界限、伦理问题尚无定论,这时便提出“科技向善”的准则,是否有些过早?
腾讯集团高级执行副总裁刘胜义
马化腾成为最终拍板的人,他用腾讯的“危机意识”说服了总办其余成员。“20年前腾讯创立的时候,我们内心的愿景是要做最受人尊敬的互联网公司,现在确实到了一个时间点,如果腾讯人不相信科技向善,就会很麻烦。”马化腾在会议中说。
在刘胜义看来,马化腾所说的“时间点”,意味着腾讯到了要向新生力量传接价值观的关键节点。
刘胜义用“家教”一词比喻这种代际之间的沟通方式,在他看来,这场由腾讯高管们发起的讨论,目的是为新加入的腾讯员工提炼出公司的“灵魂”,也让他们了解,加入腾讯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产品体验。
“过去我们很少谈务虚的东西,都在谈产品、谈商业计划等等,现在我们想让新加入的年轻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在腾讯奉献青春。”刘胜义对36氪表示。
“科技向善”落地
对于腾讯来说,践行“科技向善”绝非易事。作为腾讯支柱的游戏、广告业务正面临增长需求,在原本复杂的政府监管、用户体验与营收增长的三角关系中,如今又多了“科技向善”的指导标准,腾讯在发展过程中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以目前腾讯列举的“科技向善”落地方案来看,诸如与政府合作的AI寻人、AI医学影像产品“腾讯觅影”、以及培育高产量AI黄瓜等项目,多属于腾讯CSR(企业社会责任)的范畴内,距离获得技术的商业化营收回报尚有距离。
不过,短期内的商业化营收并不是腾讯大谈“科技向善”的重点,对于在前20年遭遇过多次舆论焦点的腾讯,获得更长久的商誉保值,才是此次宣布愿景的核心。
“腾讯已经长成了一个巨人,转个身都会影响旁边,所以腾讯不能再躲在’年轻不懂事’这句话底下。”刘胜义说。
九年前,腾讯与360爆发的“3Q大战”曾让腾讯反思扩张带来的危机,那场风波过后,腾讯连续举办十场诊断会,并重新制定了战略,即从“帝国型”转为“生态型”。
2018年,腾讯遭遇“投行化”、“没有梦想”、“露露事件”等诸多质疑,再次被舆论推向风口。为此,马化腾多次以身下场,对上述问题作出处理回应。曾写作《腾讯没有梦想》的自媒体人潘乱,也在昨日《腾讯更新了愿景和使命》一文中写到:“过了365天,《腾讯没有梦想》的传播周期还没结束。”
未雨绸缪是腾讯当下提出“科技向善”的另一考虑。对内,腾讯需要彻底摆脱“没有梦想”的舆论场,用新的价值观重新定义自己;对外,腾讯立下“向善”的规则与目标,为的是避免类似百度“血友吧”、“魏则西事件”那样更严重的舆论危机。
谈及如何平衡“科技向善”与公司商业化运营的平衡点,刘胜义沉思片刻,说他有一日在机场看到广告牌上的一句标语,写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认为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当你是小公司的时候,为了生存,很多标准你觉得可以不去遵循;但当你变成大公司,你永远会碰到更大的诱惑,如果你没有恒心,就会对商业产生更大的影响。”刘胜义对36氪说。